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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2009 年香港尖沙咀的心脏地带,霓虹灯管在湿漉漉的柏油路上投下斑斓光影,奢侈品店的玻璃门映着行人仓促的脸。

  表面上的富贵像层薄冰,底下是帮派实力错综复杂的暗潮,稍不留心就会裂开狰狞的缝。

  重庆大厦后巷刚清理过碎玻璃,转角处就有穿花衬衫的青年用粉笔在墙上圈出新的实力范围,街头经常弥漫着硝烟味。

  博弈从未停歇,警方虽屡次打开扫黑举动,冲击车的蓝红灯在油麻地的唐楼间络绎。

  但黑帮就像野草般,春风吹又生,地下赌场的骰子声、色情场所的亡国之音、商铺老板给保护费的窸窣声,构成了这片土地的暗涌,皆是他们抢夺的 “肥肉”。

  黄铜门环擦得锃亮,旋转门倒映着对面大厦的巨幅广告,门童戴着白手套,躬身时能看见领结上的暗纹。

  开业当日局面热闹非凡,黑色奔驰排成两列,穿旗袍的礼仪小姐捧着香槟络绎,各路高端人士川流不息,为这新起之地增添了几分盛大。

  这儿地处尖东中心地段,是各方垂涎的 “香饽饽”,开业便意味着要在江湖规则中 “站队”。

  他刚在佐敦道收完三家夜总会的份子钱,车后座的黑色皮包里塞满了现金,“尖东霸王” 的名号令不少人丧魂落魄。

  “急什么。”陈耀明吸了口烟,烟圈慢吞吞飘向逍遥宫的落地窗,“我倒要看看,是谁敢在我地盘上耍花样。”

  服务生刚想上前阻挠,被小弟一把推开,托盘 “哐当” 落地,香槟杯摔得破坏。

  她穿一身月白色旗袍领口绣着暗金牡丹,气质拔尖,既妩媚又不失正经,每一个动作都流显露天然的高雅,仅仅唇角抿成直线,面色略显阴沉。

  “原来是耀明哥驾到,真是有失远迎。” 女子的言语中带着几分客套,指尖在雕花扶手上悄悄点了两下。

  “耀明哥误会了,开业当日业务繁忙,忧虑照料不周,本计划明日特地邀请您,在三楼包厢备了三十年的花雕。”

  “废话少说,已然知道我,就该理解规则,营业额的两成,保你这儿平安无事。”

  在黑帮树立的香港,收取保护费是保持实力、扩张地盘的惯例手法,而他陈耀明更是其间的 “狠人物”。

  他嗓子里宣布闷哼,怒火中烧,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刀 —— 那刀柄缠着防滑胶带,是他砍伤过十七个人的 “老伙计”。

  他猛地一拍身旁的桌子,水晶花瓶晃了晃,水溅在丝绒桌布上:“在香港没人敢不给我陈耀明体面,不然手一抖,可就不仅仅划破你这张美丽脸蛋那么简略了。”

  她微微一笑,伸手拢了拢耳后的碎发:“耀明哥真是爱恶作剧,我怎么会不明白您的规则呢?方才仅仅跟您开个打趣算了。”

  陈耀明闻言这才收起怒容,哼笑一声将刀回收,金属冲突声在安静的大厅分外尖锐。

  他被女子引至闺阁,与手下们一起享用起了会所的款待,冰镇的蓝妹啤酒撬开时泡沫溅在锃亮的皮鞋上。

  而 “逍遥宫” 的这场比武,不过是黑帮江湖中利益抢夺的一个缩影,就像维多利亚港的潮水,每天都在拍打着堤岸。

  他看着母亲把最终一把糙米倒进锅里,锅里浮着几片蔫巴巴的菜叶,水汽含糊了母亲颧骨上的黄褐斑。

  父亲咳着血瘫在竹榻上,粗粝的手掌无力地拍打着木板:“阿明,去码头扛包……”

  他咬着嘴唇把泪水咽进肚里,攥紧了裤兜里生锈的铁钉 , 那是他从工地捡来的,既是防身的兵器,也是改变命运的巴望。

  十七岁的陈耀明弓着背,青筋暴起的手臂死死扣住麻包袋,那袋子里装着从泰国运来的香茅,压得他脊椎咯吱作响。

  当他看见穿笔挺西装的男人踩着锃亮皮鞋走过,口袋里显露半截镀金怀表时,表链在阳光下晃得他眼睛发酸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掐出五个弯月形的血痕。

  新义安的疤脸汉子把一杯烧刀子推到他面前,酒液晃出杯沿:“跟着咱们,天天有肉吃。”

  他的后背插着半截木棍,每跑一步都像被火燎,但眼前晃动的 “和胜和” 袖标比痛苦更灼人。

  当他挥刀劈向对方老迈时,刀刃与金属护腕相撞的火花里,倒映着自己歪曲变形的脸,像从阴间爬出来的恶鬼。

  这场以少胜多的恶战后,他抚摸着新义安颁布的双花红棍令牌,那木头被长辈们的手磨得润滑。

  从此 “尖东霸王” 的名号,成了他最尖利的兵器,比那把缠着胶带的刀更管用。

  现在的陈耀明斜倚在 “帝王会” 的真皮沙发上,金表链跟着晃动折射出寒光,照亮了他无名指上的玉扳指 —— 那是从一个欠赌债的珠宝商手里抢来的。

  他把玩着镶钻的打火机,火苗窜起又被摁灭,看着跪在地上的便利店老板瑟瑟发抖:“上个月少交的三千块,是要我亲自动手拆招牌?”

  在凄厉的惨叫声中,他慢条斯理地说:“记住,这片地喘气的,都得给我上贡。”

  半年后的一个晚上,他搂着两位模特从香格里拉酒店旋转门走出,左面的穿赤色吊带裙,右边的是白色露背装,香水味浓得盖过了他身上的古龙水。

  他扯松领带,领口歪到一边,醉醺醺地朝小弟们挥手,唾沫星子溅在身旁模特的脸颊上。

  身旁的小弟们如草木惊心,有人尖叫着滚进花坛,月季刺划破了贵重的西裤;有人踉跄着摔在路旁边,手机飞出去老远,屏幕摔得破坏。

  陈耀明被撞飞三米开外,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,后脑勺磕在路沿石上,宣布烦闷的响声。

  还没等他看清车牌,三个蒙着面的壮汉跳下车,黑色头套只显露眼睛,手里的开山刀闪着寒光,铺天盖地落下。

  “妈的!是和胜和的人?” 陈耀明翻滚着逃避,花岗岩地上磨破了他的手肘,却顾不上疼。

  他摸到腰间的手枪 —— 那是从一个缉私警手里抢来的,还没掏出脖颈已被刀刃抵住,冰凉的触感让他浑身发僵。

  “谁…… 谁派你们来的?” 他嘶吼着声响由于惊骇变了调,换来的只要缄默沉静。

  当最终一刀刺进心脏时,他的瞳孔里映出对方袖口若有若无的烫金刺绣 ,那图画像只打开翅膀的鹰,是他从未见过的符号。

  早报的头条用了整版篇幅,相片上盖着黑色的遮尸布,只显露一只穿戴贵重皮鞋的脚。

  警方敏捷介入查询,案发现场酒店门外的闭路电视拍下了部分行凶通过,画面有些含糊,但能看清商务车的车牌号被泥巴糊住了。

  音讯传出,江湖上一片哗然,新义安更是群情激愤,堂口的大佬们在酒楼开了紧急会议,红木桌上的功夫茶凉了都没人喝,立誓要找出凶手为陈耀明报仇。

  新义安的小弟们哭嚎着摔碎酒瓶,玻璃渣子溅到旁人的皮鞋上;和胜和的人戴着墨镜袖手旁观,手指在口袋里转着佛珠。

  “耀明哥开罪的人太多了,” 角落里有人交头接耳,声响压得很低,“上个月还砸了铜锣湾赌场的场子,传闻那是‘总华探长’的远房亲戚开的。”

  就在世人议论纷纷时,一个拄着拐杖的老者忽然靠近,他穿戴洗得发白的唐装,拐杖头是磨亮的铜质。

  那句没说完的话,像根鱼刺卡在世人嗓子里,在烟雾旋绕的灵堂里,显得益发怪异。

  办公室的日光灯管宣布嗡嗡声,桌上的速溶咖啡现已凉透,杯底结着褐色的沉积。

  画面里那辆黑色商务车车速极快,像支离弦的箭,车牌被泥巴糊得结结实实,监控只拍到车尾有个纤细的洼陷,像是被什么硬物撞过。

  从油麻地到旺角,那些挂着 “快速补漆”“钣金修正” 招牌的小店,他们一家都没放过。

  总算在一家不起眼的小店找到头绪,那店藏在菜市场后边,门口堆着抛弃的轮胎。

  “三天前的确有辆黑色商务车修过相同部位,” 他指着记录上的日期,“换了块后保险杠,车主说是倒车撞了消防栓。”

  可登记车主竟是个早已移民加拿大的空壳公司,注册地址在温哥华的一条小巷里。

  陈耀明生前的情妇阿玲找到警局,她穿戴件褪色的碎花裙,裙摆上沾了点油渍,眼睛哭得红肿像只受惊的兔子。